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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(還要隱瞞?..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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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幾日,陸遠如往常一般每到夜晚就來陪她,只是來得越來越晚,每次來時眼底的疲意也越來越重,簡輕語看在眼中十分心疼,幾次都叫他不必日日都來,他卻依然堅持。

這樣持續了五六日後,他終於答應不來了。

“後天我就要去遠縣了,這兩日要好好休息,便不過來了。”他低聲道。

簡輕語松了口氣:“早就不該再來了。”

“這麽不想見我?”陸遠揚起唇角。

簡輕語斜睨他一眼:“我是怕影響你休息。”

“不會,只是這陣子有些忙而已。”陸遠坐在床邊低聲道。

簡輕語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,半晌突然問:“確定沒什麽事嗎?”

“能有什麽事?”陸遠反問。

簡輕語抿了抿唇:“沒什麽,我只是擔心你而已。”

這些日子以來,不論是英兒從外頭得到的訊息,還是簡震從父親那裏探聽來的,亦或是陸遠親自與她說的,似乎都在表明一切都好,按理說她該放心了才對,可事實上她反而愈發緊張,尤其是陸遠近日的狀態,即便掩飾得很好,她也能窺見他的疲憊。

若真一切都好,他又怎會是現在這樣?

簡輕語深吸一口氣,一臉認真道:“若有什麽事,一定要告訴我,你要是敢瞞著我,我可就生氣了。”

“你生氣了會如何?”陸遠唇角勾起一點笑意。

簡輕語輕哼一聲:“那我就不要你了。”

陸遠唇角的笑瞬間淡了,下意識擡手想將她抱進懷裏,但想到什麽後又猛地停下。

“抱我啊。”簡輕語眼巴巴地看著他,顯然也註意到了他的動作。

陸遠無奈一笑,只能伸手去抱她,但在抱的時候多了一分小心,只是虛虛將人擁住:“我在這世上,最喜歡的便是你了。”

簡輕語心軟得一塌糊塗,像拍孩子一般輕拍他的後背,結果剛拍一下,就察覺到他的後背猛地繃緊。

簡輕語意識到不對,立刻坐了起來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事。”陸遠平靜回答,只是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不好了。

簡輕語蹙眉:“將外衣脫了。”

“真的沒有……”

“快點。”簡輕語打斷他的話。

陸遠頓了一下,這才緩慢地解開腰帶。

當衣衫一件件褪下,露出堅實的肌肉,肌肉上的傷痕也就顯露出了。簡輕語看著一道道微微裂開的傷痕,雖然沒有傷及筋骨,可皮肉撕裂外翻,看起來也十分嚴重。

她眼圈漸漸發紅,半晌哽咽開口:“怎麽弄的?”

“出去辦事時被暗算了,不算什麽大事,”陸遠低聲寬慰,“今早剛傷的,所以看起來有些誇張,但明日想來就好了。”

“真的是被暗算了嗎?”簡輕語看向他,“可我怎麽覺得,像是被打出來的?”

陸遠頓了一下,失笑:“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你。”

“究竟是怎麽回事?”簡輕語急忙問。

陸遠唇角微揚:“真的只是一點小事,錦衣衛做事出了紕漏,我這個指揮使,自然要以身作則親自受罰。”

簡輕語聽得心裏難受,深吸一口氣才沒哭出來:“不是說一切都好了嗎?”

“是好了,可不管好不好,做錯事都要受罰的不是?”陸遠低聲安慰。

簡輕語勉強扯了扯唇角,結果笑得比哭的還難看:“我來京都時師父給我準備了金瘡藥,你先用一些。”

說著話,便起身去翻自己的包袱,結果翻了半天什麽都沒找到,兩只手握著不知名的藥瓶微微顫抖。陸遠輕嘆一聲,從她背後將手伸過去,在一眾藥瓶中找到一支:“來吧,給我上藥。”

簡輕語抿了抿唇,紅著眼角擡頭:“我是不是很沒用?只能看著你受苦,卻半點也幫不到你。”

“不要胡思亂想,你只要跟話話都平安,便是幫我最大的忙了,”陸遠安撫,“快點過來,我的傷口疼。”

簡輕語聞言,咬著下唇走了過去,為他仔細地上了一層藥。

當晚休息時,簡輕語怕碰到他的傷口,便跟他隔得遠遠的,只是睡熟後還是被陸遠拉進了懷裏。她在睡夢中輕哼一聲,枕到陸遠的胳膊後才算徹底睡踏實,而陸遠睜著眼睛一夜未睡,翌日天不亮便起來了。

簡輕語睡得迷迷糊糊,聽到他的動靜後掙紮著半睜眼睛:“你走嗎……”

“嗯,今晚我就不過來了,等到遠縣的事都辦妥了,我再回來找你。”陸遠在她額上印下一吻。

簡輕語低低地應了一聲,便敵不過困意再次睡去,陸遠失笑,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離開。

簡輕語徹底醒來時,天光已經大亮,身邊也不見了陸遠的蹤跡,她孤零零坐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,直到英兒進來才回神:“英兒。”

“大小姐,你醒啦。”英兒上前。

簡輕語抿了抿唇:“你再出去替我打探一次消息。”

英兒楞了一下,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。

她們還是用上次的辦法,英兒順利出去後,沒過多久便回來了,一見到簡輕語便直接開口:“奴婢已經查過了,錦衣衛前兩日辦差時的確出了紕漏,九爺也是因此才被罰的。”

簡輕語蹙眉:“你這次是從哪打聽的?”

“奴婢聽大小姐的,多去了幾個地方,戲園子門口、酒樓、還有集市奴婢都去了,錦衣衛一向是京都百姓最喜歡的談資,想查到這些也不難。”英兒笑道,“聽說九爺被罰之後,聖上還叫人送了補品過去,想來還是看重九爺的,大小姐這下總該放心了。”

她說罷,看到簡輕語憂心忡忡的模樣,楞了楞後不解地問:“大小姐,這不是好事嗎?您怎麽不高興。”

“我只是覺得,你查得太容易了。”簡輕語長舒一口氣。

英兒不太明白,還想繼續追問,簡輕語卻疲憊地搖搖頭,輕易將此事揭了過去。

接下來一整日,她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寢房,只有晚膳後去園子裏轉了一圈,不出意外在那裏看到了餵兔子的簡震。

“我記得先前就兩只,如今怎麽這麽多了?”簡輕語含笑上前。

“大姐,”簡震聽到她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,見她一直盯著兔子,不由得嘆了聲氣,“我養之前也沒想到兔子這般能生,如今已經送出去幾窩了,還是這麽多,父親都快氣死了。”

“花園都要啃禿了,難怪父親生氣。”簡輕語揚唇。

簡震聳聳肩:“這些兔子難聞得很,我扶大姐去別處走走吧。”

“也好。”簡輕語說完,便朝他伸出了手。

簡震立刻扶著她往外走,姐弟倆走了一段後,簡輕語突然握緊了他的胳膊,壓低聲音開口:“震兒,能幫我個忙嗎?”

簡震楞了一下,忙低下頭認真聽,聽完之後有些為難,半晌還是點頭答應了。

簡輕語松了一口氣,同他走了一段後便轉身回房了。

如陸遠所說,這一晚他沒有再來。

這還是她回京之後,第一個沒見到陸遠的夜,一時的不適應、以及沈甸甸的肚子,都讓她難以入眠。簡輕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,腦子裏不斷閃過自己與陸遠這段日子的點滴,越想心情便越沈重。

就這麽輾轉到天亮,她便立刻起床了。

半個時辰後,簡震坐著侯府的馬車,大搖大擺地出了侯府。馬車做賊心虛一般,馬不停蹄地往前跑,一直跑到離侯府極遠的地方,才逐漸慢了下來。

馬車裏,簡震看著撬裝之後的簡輕語,低聲問:“大姐,我們現在去哪?”

“先去一趟錦衣衛的府衙。”簡輕語緩聲道。

簡震點了點頭,吩咐車夫往前走,二人不一會兒便到了府衙。

簡輕語掀開車簾往外看,只看到昔日森嚴的府衙牌匾,此刻蒙上了一層灰,值守的錦衣衛也神色懨懨,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,不一會兒,季陽從裏頭出來,簡輕語趕緊將車簾放下來點,本以為又要像之前一樣被發現了,結果季陽只是在門口張望一圈,似乎在等什麽人,沒等到便木著臉回去了。

她心中微沈,放下車簾後示意馬車離開。

馬車繼續往前走,簡震這才開口:“大姐,昨晚我們見面之後,我又出門了一趟,特意叫來我那些朋友打聽,發現跟父親說的不太一樣。”

簡輕語擡眸:“什麽不太一樣?”

“父親不是說聖上依然重用錦衣衛麽,可我那幾個朋友卻說,聖上如今真正重視的是東廠,錦衣衛的很多差事都交給東廠了,”簡震說完直皺眉頭,“我最近一直被母親逼著讀書,所以沒怎麽出去,這麽大的事不知道也正常,可父親日日上朝,怎麽也不知道?”

簡輕語扯了一下唇角:“大約是猜到我會找你打聽吧。”

簡震不解地看向她,半晌回過味來,臉色都變了:“所、所以他是因為怕你傷心……大姐,你沒事吧?孩子沒事吧?”

“我能有什麽事,是他們將我想得太脆弱了,”簡輕語皺起眉頭,“行了,走吧。”

“去哪?”簡震緊張。

簡輕語冷笑一聲:“還能去哪,找季陽。”

陸遠說今日去辦差,別管是真是假,這個時候去陸府想來是找不到他的,就只能去找還在府衙的季陽了。

簡震連忙點頭答應。

一刻鐘後,馬車重新回到了府衙,只是這一次沒有像先前一樣躲在角落,而是停在了正門口。

季陽聽說簡震來找自己時先是一懵,接著趕緊跑出去,一看到馬車前的簡震,當即抓住了他的領子:“突然跑來幹嘛?是不是簡輕語出什麽事了?!”

“沒沒有,”簡震對錦衣衛還是有陰影,嚇得趕緊指了指馬車,“是我大姐找你。”

季陽一楞:“誰?”

“我大姐。”簡震認真回答。

季陽遲鈍半晌,默默扭頭就走,剛走出幾步,馬車裏傳出簡輕語幽幽的聲音:“你若再往前一步,我就從馬車上跳下去。”

“……馬車又不高,跳也不會怎麽樣。”季陽嘟囔一句,卻老老實實地停下了。

“上車。”簡輕語淡淡開口,簡震當即將車簾掀開。

季陽嘴角抽了抽,只能硬著頭皮上去了。

等他坐穩之後,馬車便再次跑了起來,一路上簡輕語一句話都不說,季陽幾次與她寒暄都失敗了,最後只能找簡震說話,簡震還有些怕他,見狀直接假裝睡著,季陽無奈,只能心虛地坐著。

好在沒坐太久,馬車便停下了,他趕緊下馬車轉了一圈,這才回到車前:“這裏是河邊,沒什麽人影,有什麽事下來說吧,別總在馬車裏悶著。”

說罷,討好地伸出手去扶。

簡輕語掃了他一眼,扶著他的胳膊下了馬車,簡震跟在她後面正要下來,就聽到她緩聲開口:“突然想吃糖炒栗子,這個季節也不知有沒有。”

簡震楞了一下,急忙點頭:“有的有的,城北有家鋪子每日都炒,我現在去給你買?”

“多謝震兒。”簡輕語對他溫柔一笑。

簡震當即高興起來,無視季陽求救的眼神,直接叫車夫帶自己離開了。

簡震一走,河邊就只剩下季陽和簡輕語兩個人了,簡輕語依然不說話,最後還是季陽受不了了,木著臉主動開口:“你既然都找到府衙來了,想必很多事都知道了吧。”

簡輕語掃了他一眼:“所以錦衣衛當真要被東廠代替了?”

“東廠?”季陽嘁了一聲,“一群閹人,宮裏鬥一鬥還算可以,出了宮門辦事,與錦衣衛可差遠了,想代替我們還沒那麽容易。”

“怎麽說?”簡輕語又問。

季陽頓了一下,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。

簡輕語瞇起眼眸: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要瞞我?”

季陽面露掙紮,半晌咬了咬牙直說了:“這幾日我們給東廠使了些絆子,要麽提前將他們的差事辦完,要麽是將他們的差事暗中攪黃,相信聖上已然知道,他東廠的能力有多差了。”

簡輕語楞了一下,眉頭猛地皺起:“這是誰想出的主意。”

“大人,”季陽說完停頓一瞬,“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,無非是怕此行敗露……”

“聖上又不是傻子,東廠連連失利,你們錦衣衛又處處搶功,司馬昭之心都擺在了臉上,聖上怎麽可能不知道!”簡輕語不悅,“陸遠是錦衣衛之首,聖上若是因此怪罪,恐怕也只會降罪於他!”

季陽第一次見她這麽嚴肅,不由得瑟縮一瞬,才梗著脖子繼續道,“我知道,大人也料到了,所以此事他全程沒有參與,是錦衣衛全體去做,聖上即便想罰他,也找不到理由,最後刑罰還是落在所有錦衣衛身上,”

說罷,他停了一瞬,“但是大人說了,法不責眾,尤其是在聖上發現、這個‘眾’是一把無法舍棄的刀時,更不會同我們較真,最後只能高高舉起低低放下,然後接著重用錦衣衛。”

他之前也擔心過聖上會對大人不利,但聽完大人的分析之後,很快就被說服了。

“大人說大人說,他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?聖上想罰誰,還需要理由?”簡輕語氣得直哆嗦,“沒錯,你們證明了自己是最鋒利的刀,可你們在證明的同時,也在違抗聖上的旨意,你們說陸遠沒有參與,也要看聖上信不信,若他信了,只會覺得陸遠無用,連你們都管不住,若是不信,便會認定陸遠欺君抗旨,你說陸遠最終會是什麽下場?”

無論信與不信,陸遠都註定是被犧牲的那個。他分明是想用自己的命,換錦衣衛所有人未來幾十年的榮寵與平安。

季陽楞了楞,半晌不服氣地反駁:“就算是聖上,想處置誰也得拿出證據,這次擺明了沒有證據,怎麽可能會動大人,總之你不要胡思亂想,大人思慮周全,你想的這些他肯定也想過了,我們只需等待即可。”

“等待什麽?”簡輕語蹙眉。

季陽頓了一下,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,瞬間閉上了嘴。

簡輕語眉間褶皺漸漸深了,片刻之後沈下聲問:“季陽,陸遠呢?”

“……去遠縣了。”季陽別開臉。

簡輕語呼吸都開始發顫:“季陽,他在哪?”

季陽心虛地別開臉,一副打死都不願意說的樣子。

簡輕語深吸一口氣:“看來沒在遠縣,所謂的出門辦事也是騙我,他還能在哪,宮裏?還是大理寺的牢房?”

季陽:“……”

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不跟我說實話嗎?”簡輕語放緩了語氣,半晌突然問,“陸遠這些日子,可有叫你辦過關於我的事?”

她這麽問,也只是在賭,賭陸遠若真要只身赴險,定然會不放心她和話話,也會找人安排她和話話日後的生活,而這個人只能是季陽,他最信任的兄弟。

“……你能有什麽事?”季陽嘟囔,說完想起了什麽,頓時楞住,“戶籍……”

“什麽戶籍?”簡輕語敏銳地問。

季陽立刻搖頭:“沒什麽。”

簡輕語冷笑一聲:“若我沒猜錯,他叫你辦的事,定然關乎我的將來,季陽,你用腦子想一下,若他好好的,能順利娶我進門,大可以親自照料我的一切,為何要你去做這些?”

季陽怔怔地看著她,許久之後突然後退一步,紅著眼角搖頭:“不可能!他說了他會全身而退!”

“我再問你最後一遍,他在哪?”簡輕語皺眉。

季陽回過神,忙回答:“進宮了,昨日就去了,今日酉時下值。”

“進宮之前,可有說什麽?”簡輕語追問。

季陽點頭:“說了,說這次他去,聖上應該會提錦衣衛為難東廠的事,他可能要留下幾日,叫我等謹言慎行小心行事,不可沖動……”

他聲音越來越小,因為他這才發現,陸遠這些話仿佛在交代遺言。

簡輕語聽得心頭直顫,恰好簡震買了栗子回來,她當即將人拉下來,自己坐上馬車厲聲吩咐車夫:“去皇宮!”

“我來駕馬車!”季陽說完,忙將車夫拉下來,自己駕著車往皇宮的方向去了。

二人一路疾馳,很快便到了宮門外。季陽看著前方的森森守衛,立刻將馬車停了下來:“還往前走嗎?”

“不必,就在這裏等。”簡輕語淡淡開口,“若有人來問,便說是陸遠未過門的妻子,來接丈夫回家了。”

她說完頓了頓,在身上找了一圈,找到什麽後才松一口氣,緊緊攥在手裏。

季陽本想問她拿的是什麽,卻看到守衛朝這邊走來了,於是主動上前寒暄,將簡輕語吩咐的說了一遍。

皇宮裏,主殿中。

褚禎安靜地看著奏折,陸遠站在旁邊,握刀的手微微發顫。

他昨日卯時進宮,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個時辰,一直握刀值守,連地方都沒挪動多少,往日與他兩個時辰一換的人始終沒來。他知道褚禎在表達對錦衣衛的不滿,也只是在表達不滿,待到他撐不住時,便是跟他算總賬的時候。

奏折翻開一頁,在安靜的殿內發出輕微響動,陸遠垂著眼眸,仿佛受刑一般值守的人不是他一樣,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,大殿之上氣氛卻詭異地壓抑。

當最後一本奏折看完,褚禎放下手中朱筆,正欲開口說話,一個小黃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,低聲同褚禎說了些什麽。陸遠耳聰目明,輕易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,還有‘未過門的妻子’幾個字,他心頭一動,手中的刀險些落下。

褚禎聞言皺起眉頭,許久之後冷淡開口:“知道了。”

然而卻沒有要放陸遠離開的意思。

窗外的日頭漸漸落了,殿內點上了蠟燭,盡管門窗大開,但也透著難言的悶熱。陸遠身上的飛魚服被汗浸濕,臉色愈發蒼白,握刀的手也抖得越來越厲害。

自從小黃門說完話,褚禎便開始不耐煩,隨著時間越晚,不耐煩便越來越重,正當他快要發火時,又一個小黃門跑了進來,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後,呈上了什麽東西,褚禎看到後先是一楞,接著笑了起來。

陸遠眉眼微動,平靜地看向他。

褚禎似笑非笑:“有人來接你了,回去吧。”

“是”陸遠應聲,接著擡腳往外走,剛一動腿上便傳來一陣劇痛,他深吸一口氣,咬著牙挪動步子,一點一點地往外走去。

褚禎冷淡地看著他的背影,許久之後將手中的碎銀子丟在了桌案上。

“她當真是這麽說的?”褚禎問。

小黃門連連點頭:“奴才不敢欺瞞,那位姑娘親口說的,覺得夫君維持生計辛苦,想花些銀子請聖上放他早些歸家。”若非起初聖上的反應特別,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傳這句話。

褚禎失笑:“潑皮,無賴。”說完,又突然冷下了臉。

小黃門小心地看他一眼,一時沒敢接話。

另一邊,陸遠緩慢地往宮外走,走到宮門口時,季陽便迎了上來,一看他現下的模樣當即紅了眼眶:“大人……”

陸遠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的馬車:“誰叫你帶她來的?”

“她若不來,大人是不是就出不了宮門了?”季陽小聲問。

陸遠無言:“我原本有辦法保全性命,但現在就不一定了。”

季陽:“?”

他順著陸遠的視線看過去,就看到簡輕語已經掀開車窗上的簾子,母夜叉一樣盯著他們。

季陽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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